南瓜先生

呸。

[霜杯]点梗

BE BE BE

 @蟹黄汤包 给汤包君的点梗

水平有限

enjoy









七点四十分,起床。

    你记得穿上拖鞋而不是光脚跑去卫生间刷牙,吐出第一口泡沫之后看见和自己的漱口杯摆在一起的另一个同样款式不同颜色的杯子和里面的牙刷,顺手端起来扔进了垃圾桶,放手的一瞬间你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再也无法被收回,花了三秒钟接受杯子已经被扔掉的现实。前几天去理发店把头发剪短了一些,快到冬天了,现在有那么几根老是顽固地翘在头顶,尝试了几下梳理之后草草作罢。然后换上前一天晚上准备好的衣服。

八点零三分,早餐。

    面包机弹出一片烤好的面包,你打开门让三只狗跑出门在院子里玩耍,然后分别在它们的食盆里放好根据它们的体型大小定的相应份量的食物。果酱的罐子快要见底了,于是买两瓶新的果酱的计划被安排在了下班后的空闲时间里。西装和毛衣和帽衫一起放在衣柜里,旁边靠了两把伞,早上的广播说大概今天会下雨,于是那一把看起来颜色沉稳一点的伞被放到了门口以便出门的时候拿走。



    冬天,寒冷干燥而温和,你是从不善于去主动的爱上这样的季节的,它也不会主动去爱上任何人对吧。车在你机械地第二次转动钥匙的时候发动,你才意识到它也变得迟钝而懒惰了。车上的暖气把空气加热用了七分钟,你用这段时间开出了两个街区,路过咖啡店的灰色招牌的时候,你想起自己经常在那里排队等待咖啡,可你并不喜欢那家店的咖啡里奶和糖都冲不掉的苦味,你好像很久没有去过那里了。

    路过教堂之后的第三个路口左转就是学校的图书馆,再三百米之后就是生物楼,你在路边的小型停车场停车熄火,抄起副驾驶座位上的包,看了看手表,距离第一堂课还有二十分钟,学生应该已经陆陆续续地到达教室了。今天的天气,很冷却没有下雪,毫无说服力的苍白的太阳倒是看起来不知疲倦,不过第一次发现自己会对冬天的太阳感到厌倦。像是晴朗了很久的沙漠,星空不再被人需要,不管是什么天体挂在你头顶的天空里,都不会改变这该死的冷。

    石子路,然后是草地,停车场到教室的那段距离总是看起来远得像隔了整个星系,但是你机械地一步一步走过去的时候却又只是普通一百多米的距离。你突然想起,17岁时候的自己也觉得人生会无比的漫长,现在看来自己已经走过相当一段长度了。野兔在草地上很快地窜过,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你一瞬间有些可怜这些对气候的影响毫无抵抗能力的弱小动物,然后看见那只在洞口瞬间消失不见的棕色兔子具有相当可观的体积,大概是秋天的时候被举行各种活动剩下来的食物喂得很好了。

    生物楼的中央供暖已经非常充足了,你摘下围巾,和包一起提在手里穿过早上光线并不是很充足的走廊。第一节课你要使用的阶梯教室已经开门了,零零星星的几个早到的学生坐在靠近后排的位置,见你进来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一下,你并没有很在意,把提包和围巾,外套一起放到了讲台旁专门准备放杂物的小桌子上。根据学期开始时就定好的教学进度安排,这一节课你会放一部关于动物配种繁殖的纪录片,并没有很多需要讲的内容,所以陆陆续续落座的学生都拿出了电脑准备做笔记,平时你的课是不鼓励他们使用的,大部分时候会为他们打印一些重要笔记,不过看纪录片时要求会没有那么严格,很多学生表示这样记笔记会快一点,你也就默许了这样的行为。开始正式上课之前你将整个纪录片的系列网址都写在了黑板上,然后开始播放,选了一个靠后的座位坐下来跟着看。你前排的一个女生一直时不时地在电脑上敲着什么,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不过仔细看了一下她的笔记多半都是一些简写词汇或是自己的惯用拼写方式你并不是很懂她究竟记了什么,瞟了两眼也只有作罢。

    上午的第二节课依旧是纪录片,因为制定课程进度的那段时候计划好了冬天的时候可能会回家一趟,所以安排的课程,都是方便其他代课老师的,不过后来这个计划取消了,取而代之最近的计划是你的家人会来拜访你,如果一定要精确时间的话你的父亲今天中午的航班就会到达,你一向不是很擅长与他相处。

    剩下的一整天几乎都没有课,于是你在11点的时候回到家,拿出手机得知父亲的航班会晚两个小时。于是你用这段时间给自己洗了个澡,然后去了一趟超市准备看看今天的晚餐自己能做点什么。等待的时间相比起与你父亲相处的时间显得不那么漫长了,沉稳而寡言的中年男人在机场外给了你一个拥抱,并不带喜悦的情绪,像一个庄严的仪式,你看着他那时也许想说什么,被胡子遮盖着的嘴唇犹豫地动了一下,最后男人叹息一声拍了拍你的肩,示意你上车。

    你注意到有一窝鸽子大概是在你家的阁楼上筑了巢,天气寒冷而明亮的时候总是能看见它们白色或灰色的翅膀在天空中划动,成群却孤寂的影子,你想着也许不去管它们,春天的时候也许它们会自己离开。

    父亲的行李并不多,你整理了一下家中的客房帮他安顿了下来,之前的客房里堆满了各种运动器械和各种稀奇古怪的收藏品,你把那些东西--有些还几乎是崭新的--都搬到了社区里的旧物回收区里,有些小孩子会在那些东西中挑选他们喜欢的带回家,它们不再会属于你。

    就像曾经拥有这些东西的那个人。



    葬礼正式开始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天几乎快要变黑了,太阳却还是那么执着地斜斜地挂着散发一天里唯一能散发的一点热量,你的黑色长风衣很好地捕捉到了。

    Jack说不想要他的葬礼太单调无趣,可你还是穿了黑色。

    他还说他不要土葬,如果能把骨灰撒在北冰洋里最好了。他说土葬像个刻板的老头,你说那时候他也会是个老头了。

    他笑着反驳说他会永远是个年轻人。

    



    他的朋友很多,甚至有好几个他以前的病人都来出席了,几乎像是一场派对。站在酒水台旁边的那位女士穿着有些夸张的蓝绿色裙子,和人交谈着,她看上去悲伤但非常的有精神,你认得那是他在牙科工作的同事。另一位独自在角落发呆的先生,一身金色的西装看上去非常耀眼,可他安静地在那里呆了很久了,他好像一直都不怎么爱说话,很难联想到他会是个心理医生。曾经在实习的时候教过Jack的那位老先生在人群里交谈着,时不时会发出些缓和的笑声,他毛衣的配色让他看起来像个圣诞老人。 

    所有的人都在尝试着不让这里变得充满悲伤而那样沉闷。



    那天深夜你被他接电话的声音吵醒,然后是轻手轻脚但焦急的收拾东西的声音,窗外的雷声炸开,他亲吻你的额头,说只是临市的一场手术需要他去帮忙,让你继续睡。

    只是深秋的一场暴雨,和一段陡峭的山路,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黑夜。

    第二天你接到临市警局的电话。

    

    星星没有出现在那个夜晚,于是你的世界便再也不需要了。

 


    晚些时候人群陆续离开,他们对你说些祝福或安慰的话语,亲吻你的脸颊,然后在一样的夜晚的浓重的黑暗里离去。


    将海洋倾倒,将树林清扫。


    因为现在不会有任何,再具有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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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引用葬礼蓝调,原句:

Pour away the ocean and sweep up the wood;

For nothing now can come to any good.


文章风格很大程度上借鉴了葬礼蓝调Funeral Blues和单身男人A Single Man,因为一直非常喜欢这种把悲伤蕴含在日常所有的东西中的作品,像是真正的情感能给人的那种平淡又无处不在的感觉,当然,被我写得非常流水账。


总之看得开心再感激不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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